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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微芒燃作生命之光

——追记贵州晴隆县原县委书记姜仕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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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锈迹斑斑的金属杆上,挂着一条破了大洞的毛巾,几乎都在凌晨一两点,这个位于晴隆县人武部三楼的卫生间里传出洗漱声。

  住在楼下的人武部政委崔战鹏失眠了,因为往常准时的洗漱声永远消失了。

  “洗漱完,他通常还会坐在这里看书或打电话。”顺着崔战鹏手指的方向,是一张摆在茶几旁的旧沙发,右边扶手深深凹陷,仿佛还留有那只劳碌的臂膀的余温。

  这是姜仕坤生前的住所。

  “山绿了羊多了民富了你不见了,路修好水通好电供好君且走好”,正如这副晴隆人写就的挽联,大山里的放牛娃姜仕坤,以一颗为民务实的初心,交了一张无悔的答卷。

  书记又去哪儿了

  412日早上,晴隆县县长查世海接到电话:书记走了。查世海下意识地问了句:书记走哪儿去了?

  在认识他的人眼中,姜仕坤一直在奔走,他的时间,恨不得掰成八瓣儿用。

  大雨砸在贵州省晴隆县的高山深谷,南环路的施工现场走来一个黑瘦的汉子——

  他两鬓霜白,双脚因重度痛风而肿胀,他一瘸一拐趟过一片苞谷地,再攀上一道陡坡,沾了泥的裤腿一高一低。

  这是晴隆县住建局局长姜文新对县委书记姜仕坤的回忆片段。“他是一个凡事亲力亲为的人,新城建设、易地扶贫搬迁哪儿有问题,经常一个电话打过去他就来了。”姜文新红了眼眶。

  “他提着个大帆布包,急匆匆的。”崔战鹏回忆起姜仕坤平时的样子。一次,有个对口接待的方案需要给姜仕坤看,崔战鹏便打电话给姜仕坤的司机朱黎家。“小朱说书记在工地,我去了没找到,又打电话问,说去了二十四道拐,我又追到二十四道拐,最后在另一个工地找到了他。”崔战鹏笑道。

  晚上谈事儿是姜仕坤常有的习惯。有一次,为了解决锑矿纠纷,副县长封汪鑫晚上11点找姜仕坤商量。一进屋就看到他在熬中药,还用姜水泡脚,但是一谈起工作就兴奋了,直谈到凌晨2∶30

  在县委大院,有个县级“小食堂”:十来平方米的外间摆一张圆桌,里面是个仅容两人转身的小厨房。小食堂的存在,不是菜品多么高档,而是为错过饭点的干部有口热汤饭。

  可是,就连喝口热汤对姜仕坤来说也是奢侈。有一次,会议马上就要开了,他还没吃饭,抓起两个馒头就进了会议室。

  只要事关晴隆发展,再小的事姜仕坤都要亲自过问。2013年城建改造,中石油地方规划所的两个设计员来查看地下的石油管道,当时姜仕坤正好在兴义出差,他一个电话打给工作人员:让两个设计员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回去。事后,两名设计员坦言很感动,一定把管线改造做好,保证不出安全隐患

  2010年,晴隆开始筹建西沁河水库,解决十几万人口的饮水问题。姜仕坤既高兴又焦心,每个月都要去视察,而且从来不打招呼,只带着司机。水库工地综合办主任潘玉发经常听到工人说:你们书记的车刚刚又来过了。

  姜仕坤的搭档、县长查世海感慨:“仕坤同志干工作完全是拼命,一丁点儿问题都能让他夜不能寐。”

  好脾气书记也执拗

  温和、话不多、声音很轻,是贴在姜仕坤身上的几个标签,然而好脾气书记也有急性子的时候。比如——

  晴隆缺水,他看到司机朱黎家洗车就急了:“出差外地的时候再洗,晴隆的水多贵啊!”

  “书记,能吃一碗红烧肉吗?”朱黎家有时候调侃姜仕坤,“搞碗粉吧,又好又快!”姜仕坤回他。

  “书记是册亨人,但是晴隆也是他的心头肉。”姜文新说起一件事,有一次姜仕坤到贵阳出差,恰巧他也在,中午姜仕坤约他一起吃饭。到了一个“苍蝇馆子”,他看到书记正在吃十几元的汤泡饭。“我问他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他回答:“我来吃过好几次了,这地方便宜又好吃。”

  “咱们县穷,你做事别大手大脚的,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讨论项目的时候,姜仕坤觉得姜文新讲话做事有点夸张,头一次批评了他。县里搞城建需要资金,姜仕坤就亲自到贵阳农发行协调贷款,发行行长很感动,“一县之长亲自来的还真不多。”

  县城通往北部乡镇的公路,年久失修多处破损,近几年发生了数起干群伤亡事件,尤其是马场镇路段,被戏称“按个喇叭都能引发山石滑落”。“裤子当了也要修好。”姜仕坤拗了起来,多次跑州公路局、交通局协调,最后找到了以资产抵押贷款修路的解决办法。

  姜仕坤的执拗,封汪鑫深有体会。晴隆锑矿没划归政府管理以前,私挖滥采严重,去年由姜仕坤主导,解除了与采矿企业的协议,将锑矿正式划归政府管理。“今年换届本应是姜书记提拔的时候,他还是不顾人身和前途的威胁,和利益群体叫上板,碰了这根硬骨头。”封汪鑫说。

  长流乡地处偏远、乡情复杂,干部去一任倒一任,为把这里整治好,姜仕坤推荐“身边人”——在县委办工作过的李秀松去当乡党委书记。李秀松刚开始不情愿也想不通,几天没睡好觉。

  姜仕坤对他说:“派你去,就是看重你人品正、能力强,人又年轻,能够干出一番样子。长流是咱们的门户,不是可有可无的地方。”后来姜仕坤带着全县科局长三上长流,李秀松终于懂得书记的苦心。

  俭朴柔情是本色

  姜仕坤的女儿田珊灵记得,有一次在老家,看到一对上了年纪的农村夫妇开着电三轮从身边驶过,爸爸对她说,“退休后,我和你妈也要这样,买个三轮车,种点苞谷、南瓜。”在这个刚满20岁的姑娘眼里,父亲的梦想太小太简单。

  出生于黔西南州册亨县一个山村的姜仕坤,小时候便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山窝里放牛,俭朴,是自小颐养出的习惯和本性。“一个帆布包,我看他提了五六年。”县委办副主任贺伯果说。

  县委小食堂的掌勺只有60岁的杜元秀一人,姜书记比别人来得都晚,一顿饭三五分钟就吃完了。她说。有一次她看着心疼,就问了句:书记,您想吃点什么?姜仕坤回她:随便垫垫就行。但是对于外地来挂职的干部,姜仕坤特意嘱咐:给他们做点好的。

  除了晴隆,家是姜仕坤心底最柔软,但又有所亏欠的地方。

  按照老家的习俗,珊灵随祖辈姓田。她称父亲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然而这个好朋友陪自己的时间还是太少,每天就靠着手机联系。

  田珊灵的小名叫梓余,她的手机里最常收到的来自父亲的短信是“我现在在开会,请发短信!”一句“祝梓儿生日快乐”,让她高兴好久。

  陪着母亲回晴隆收拾父亲的遗物,当天晚上,父亲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原来是闹钟,显示着:22∶50

  这正是田珊灵晚自习放学回到寝室的时间。从初中开始,女儿便住了寄宿学校,6年里,姜仕坤将这个时间设了闹钟,为的是每晚给女儿打个电话。拿着手机,田珊灵泪如雨下。

  姜仕坤的四弟姜仕学在兴义工作,和他最亲。有一次姜仕坤特意把他叫到宿舍,“二哥炒了两盘菜,吃完了跟我说,‘我要去晴隆当县长了,你知道吧?’。”姜仕学明白哥哥的用意,“不能给他添麻烦。”他说。自那以后,姜仕学尽量不去晴隆。

  从册亨、安龙、兴义,最后到晴隆,王作艳自从跟姜仕坤结婚以来,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姜仕坤不想让妻子再折腾,就把家安在了兴义。如今,新房刚刚还了三个月的房贷。

  “想关心都关心不上。”王作艳眼泛泪光。晚上12点给他打电话,他不接,用短信回复说在开会,早上8点,王作艳又想让丈夫多睡一会,不敢打电话过去。

  410日的午饭是姜仕坤在家吃的最后一顿饭。由于心脏实在难受,饭咽不下去,一碗饭他吃了两个多小时。吃饭期间,他还打了几个电话,最后一个电话打给司机,告诉他下午1∶30去州政府办事,4∶30要赶去机场,出差广州,而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姜仕坤爱书,到外地出差,他经常去逛书店,觉得好的还买给同事,去世后人们在他的宿舍整理出7麻袋的书。

  他曾经把《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推荐给弟弟、女儿、朋友和同事。书中说“那些星星点点的微芒,终会成为燃烧生命的熊熊之光”。

  姜仕坤生命的火熄了,光却还在。

  延伸阅读

  群众叫他“羊书记”——追记贵州晴隆县原县委书记姜仕坤(上)

发布时间:2016年10月12日 11:44 来源:中国组织人事报 编辑:田雨棣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