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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先锋】陈绍洋:生命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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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烛光——第四军医大学西京医院麻醉科原副主任陈绍洋的医者情怀

陈绍洋生前照片。

  你曾说:“我愿意做一支红烛,把温暖传递给患者、传递给百姓……”

  2013年8月4日,刚过完50岁生日的你,燃尽了全部生命,化作一滴凝固的烛泪,留下了一名人民军医的无私大爱……

  (一)

  你从一名中专生护士起步,成长为全国知名的麻醉专家,获得包括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在内的许多奖项,创建被全国51家医院列为“金标准”的麻醉方案……

  然而身边人都知道,你对这些并不看重!你最看重的是一生7万余例无一差错的麻醉手术,和经你之手挽救的千千万万危重病人。

  还记得70多岁的郝大爷吗?他患上结肠癌,伴有高血压、冠心病、肝硬化,是你顶着“下不了手术台”的风险,为他实施麻醉,保证手术中生命体征平稳,硬是把他从死神手上抢了回来。几年后,老人嘴里还时常念着你的名字:陈绍洋,陈绍洋……

  还记得旅居澳大利亚的张羽一家三口吗?一年前高龄待产的她,胎盘前置合并肺动脉高压,丈夫作出了“万不得已保大人”的艰难抉择,是你用神奇的麻醉术,为剖腹产全程“护航”,守卫宝宝平安降生。可是现在,当他们回国看望你,想让你分享一家人的幸福,你却已经静卧秦岭山麓……

  2012年3月29日,你带病在手术台上连续奋战8小时、滴水未进。在为一名重症病人实施麻醉时,你的肝区剧烈疼痛,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滑落。可你咬紧牙关,用拳头顶着腹部完成最后一台手术,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没人知道,此刻肿瘤已顶破你的肝膜。可是,就在前一周,你还为3名重症病人进行了手术麻醉,3次到外地参加学术交流。

  病人的点滴疼痛疼在你心里,可是你自己的疼痛呢?

  记者看到你一天的工作时间表:早上7点前到手术室,全天手术。夜里11点到办公室指导硕士研究生课题与科研,夜里12点准备第二天手术,读书,凌晨3点回家……

  你的爱人罗兰说,家里只有半张床是你的,其它都不是你的。

  同事们说你是“属金枪鱼的”,呼吸靠运动、睡着了也必须高速穿梭——停不下来!

  对你来说,拯救患者的发令枪没有“预备”,只有“跑”。

  还记得吗?那天深夜,一个危重病人需要你亲自抢救,你接了电话后像箭一样冲出家门。第二天清晨,当你回家时才发现,衣服撕破了,肩上多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那是夜里下楼时剐到铁门上了!

  还记得吗?为了抢救一位被黑熊撕落半边脸的农民,在外地的你坐船、倒汽车、换飞机,连夜赶回医院,为他建立5条静脉通道,升压、插管、保心率、维持生命体征……8个小时后,病人得救了,你却瘫倒在椅子上。

  还记得吗?医院为一名7岁女孩实施活体肝移植。整个麻醉过程包括有肝期、无肝期和换肝后,麻醉技术要求高、管理风险大。你在术前仔细查阅国外文献、收集病例,制订术前准备、术中管理、术后配合等一套完整麻醉方案。为了这次手术,你曾经一连3天3夜没有回家。

  准备给你做肝移植手术了。可是前一天,你却悄悄钻进了手术室,接着抢救病人去了。

  你的做法出乎常理,几乎没有人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可是当你临终时对学医的女儿说的一段话,却让所有人洞悉了一名军医的内心世界:“爸爸不能给你留下什么,就留下点精神吧……”

  (二)

  “我是麻醉医生,不是麻木医生!”你常说,军医的一言一行都事关军队和党的形象,必须把党的温暖快速传递出去,马虎不得、怠慢不得啊!于是,你把时间都留给了病人,唯独不给自己一丁点空间。

  由于长期超负荷工作、神经高度紧张,你患上了严重的神经性耳聋。可当你得知院内有位煤气中毒重症患者急需抢救,便毫不犹豫冲上去对患者实施口对口人工呼吸,为挽救生命和后续救治争取了宝贵时间。

  现在你走了,你的办公室一切如旧——那件陪伴了你多年的老式军大衣,依然挂在墙角的衣架上。不少人和罗兰开玩笑:你家老公真省钱,天天在单位吃盒饭,永远穿着手术衣,天冷外面就裹着军大衣……罗兰心里难受,跑到商场疯了一样给你买了几件名牌服装。可是,直到你去世,这些衣服你连包装都没拆开过。

  你曾说:我也有过懈怠的念头,可是一想,如果手术台上躺着的是我的父母,这种念头就不在了。

  还记得吗?2008年6月12日,是你和妻子罗兰结婚20周年纪念日,说好要送爱人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这天,罗兰激动得像个和爱人初次约会的小姑娘,精心到理发店做了发型。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她却接到你的电话:“有一个90多岁的老人病危,实在走不开。”罗兰委屈地哭泣了很久。

  还记得吗?一次到东北开学术会,你为了弥补这些年的情感遗憾,破例带上了罗兰。可是刚到东北就接到了紧急任务,你找到“长白山三日游”旅行团,一交钱就把爱人扔下,自己跑了。

  其实,你心里是装着这个家的!那次从武汉出差回来,你一进家门就大声喊:“罗兰,你看我给你买了当地的鸭脖子啦!”爱人兴奋得满脸通红,只要你心里装着她,不管是什么礼物,她都会当成最珍贵的礼物。可是,当你打开箱子时,却像个小孩子一样窘迫地搓着双手:“这些天太累了,在机场眯了一小会,鸭脖子落在机场了……”罗兰哭了,你抱着她弱小的身躯:“别哭!不值几个钱!”你真的不懂吗,爱人心疼的不是钱,是你那份情啊!

  在你治疗期间,你终于拉着罗兰的手,步入珠宝店,给这个爱你、支持你、心疼你的女人买了一颗钻石。那一刻,你们的手紧紧相牵,久久不愿松开。钻石再贵重,可是在爱人心里,全世界的钻石也换不来你的健康!

  在你临终前,有人用摄像机录下了你和罗兰的一段对话。你面对泣不成声的爱人说:如果我能康复,我一定好好回报你对我的爱!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2013年9月12日,是罗兰的生日。这天清晨,罗兰手捧百合伫立在你的墓前——你答应她,要陪她好好过一个50岁生日,可是你却没能兑现自己的诺言……

  (三)

  终于可以一起看场电影了!爱人罗兰依偎在你胸前,静静品味这辈子难得的浪漫。

  你说:“太奢侈了!”

  罗兰说:“不贵!”

  你哪是在乎钱!你说:“3个小时啊,我能为患者做多少事啊!”

  肝移植后不久,不幸再次降临,癌细胞转移,你再次做了股骨头置换手术。你深知时间不多了,于是,你开始了生命“读秒”。

  你把病房当成了办公室,撰写医学文章,指导学生课题攻关……审阅稿件30余篇,批改研究生论文十余万字,查阅整理资料上百万字,编写教材20余万字,指导科研课题8项。

  护士们心疼你,劝不动你只好“批评”你:“您是专家,得带头执行病房作息制度,哪能深夜一点多才熄灯?”

  不仅如此,你还主动为肝移植患者做思想工作,每天巡回各个病房讲授护理知识——你实在是放不下患者。

  2012年5月21日,做完肝移植手术不到两个月的你,透过玻璃看到肝移植术后病人李志铭突然晕倒,立即冲进监护室,对处于昏迷状态的病人进行心外按压,并指挥护士吸痰、加压面罩吸氧、静脉注射肾上腺素。病人很快恢复心跳,术后身体虚弱的你却累得瘫坐在地上。

  2013年8月4日,你完成生命的“读秒”,溘然长逝。遗书只有一页:“若我走到人生最后,愿将我的双侧肾脏捐献给所需要者,也算为我的医学事业做最后一点贡献……”

  你看到了吗?2013年8月6日,西安殡仪馆,近千人从全国各地赶来为你送行。泪眼迷蒙中,长长的挽联是大家对你30年仁医大爱的褒奖:“一心向党赤子情怀英魂与军旗同光辉;行医为民披肝沥胆生命伴山河共千秋。”

  红烛不灭,精神永存!

发布时间:2013年12月26日 06:15 来源:解放军报 编辑:李佳蕖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