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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合作伙伴和家人眼中的孙波:挚爱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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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访时,孙波已去世两个月,但不管是公司高层,还是普通员工,亦或合作伙伴,谈起孙波,都难掩悲恸、深感惋惜。这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有着怎样的力量,能够如此征服人心?

  “他对石油事业的热爱是一种情怀”

  “中国石油工业发展史是一部艰苦创业的历史,也是英雄辈出的历史。孙波是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在我国实施走出去战略中,涌现出的海外英雄群体的杰出代表。”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总经理周吉平说。

  我国石油企业走出去初期,面对的是艰苦的自然环境、巨大的文化差异、不同的法律条款和游戏规则以及合作伙伴之间的利益冲突,这对海外石油事业的开拓者们提出很高的要求。

  1997年,孙波调任中油国际(委内瑞拉)公司副总裁兼陆湖项目总经理。当地工会力量强大,而且分不同派系,都要求我方给予招工。有一次几个派系的工会用轮胎、火堆围攻大庆三维地震队。

  孙波亲自出面谈判,以数据说话,做了多少三维地震,将开发多少油田,会拉动多少投资,将带动多少就业,最终说服各派工会,为项目营造了良好的当地环境。

  在委内瑞拉期间,孙波曾用一个有趣的算式,激励海外员工。“在海外工作,不会开车能力打五折,不会外语再打五折,不会计算机还要再打五折,没有团队精神继续打五折……”

  孙波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他的日常工作完全用计算机处理,召开会议从不写讲话稿。他去世后,中亚管道公司整理他三年半的材料,发言文字稿寥寥无几。

  时任中石油南美公司高级工程师的王绍贤清楚记得,在委内瑞拉期间,英语流利的孙波坚持学习西班牙语。他啃掉三十公分厚的几本合同,能以西班牙语准确复述主要条款。

  “在海外不能只做技术人员,必须懂合同,懂管理。只有这样,才能在谈判中争取国家利益最大化。”孙波说。

  中哈天然气管道项目管理组协调员奥斯潘库洛夫这样描述孙波:“只要需要他,他随时会前往现场指挥。他是将天然气管道当成自己孩子一样悉心呵护。”

  “孙波对祖国石油事业的热爱是一种情怀,有情才有爱,有爱才有奉献,有奉献才会有竞争力。”周吉平说。

  孙波的海外征战,从伊拉克,到委内瑞拉,到苏丹,再到中亚,或战乱动荡或自然条件恶劣,但也正是在这些地区,我国海外石油将士闯出了一番天地。

  迄今为止,中石油已有42人在苏丹献出生命;委内瑞拉创业初期,三年多的时间有40多人次遭遇绑架或抢劫;直到现在,伊拉克的海外员工外出作业还要穿防弹衣。

  在我们采访中,一次次面对这些海外员工,他们抛家舍业,远离父母妻小;听着他们淡然地讲着被绑架、被抢劫、甚至被匪徒用枪指着的经历,从容背后,是怎样的辛酸和付出?

  这就是孙波曾经工作生活并做出卓越贡献的土壤。

  “他有大爱,不自私”

  《为国争气——献给中亚天然气管道建设者》画册的扉页,是51个中亚天然气管道建设者的笑脸。

  “每个人都是孙波亲自审定的,不分职位高低,只论贡献大小,但唯独没有他自己。”中亚管道公司副总经理孟向东说。

  孙波去世后一个月中,中石油管道设计院党委书记赵蕊每天到办公室都要先向他的遗像鞠躬。

  2009年12月中亚天然气管道通气,中国、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四国元首参加典礼。孙波请求破格允许赵蕊等两位设计人员参加。“设计人员做出巨大贡献,我必须让他们参加投产仪式,享受投产那一刻的幸福。”孙波说。

  “工程建成后,设计人员往往被遗忘,但孙波不会,他对技术人员的尊重让我们想尽最大努力做好设计。”赵蕊看着典礼当天孙波特意安排为他们拍照做成的画册,再次哽咽。

  孙波常说:“要带着感情为员工服务,对海外员工要高看一眼,厚爱三分。”

  海外项目上,每个基层员工都可以发邮件和孙波沟通,他每信必复,很多人都通过这种途径实现了个人诉求。

  在哈萨克斯坦公司综合办公室副主任上官新松看来,这是个只有在孙波这里才行得通的方式。“因为他始终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是个公正的人。每个人在提出诉求时,都会掂量掂量,形成一种自己筛选的机制。”

  在工作中,孙波是个严厉的领导。“如果你的汇报准备不充分,说不到点上,他会直接打断你,毫不留情,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孟向东说。

  在合作伙伴眼中,孙波既是一位最难对付的谈判对手,又是一位最值得尊重的伙伴,还是一位可以信赖的朋友。

  “他这样的人太少太少。”曾一起合作的德国ILF咨询公司驻京办主任玛缇罗森反复说,“他的幽默,他的敬业精神,他对人的理解,对工作的承受能力都很强。我和他有很多故事,但这个时刻我什么都说不出。”

  他去世后,乌兹别克斯坦总理在一次谈判中,亲自提出为孙波默哀。哈萨克斯坦石油天然气公司前总经理卡拉巴林建议以孙波的名字命名哈萨克斯坦境内油气设施。

  2011年,孙波获得哈萨克斯坦授予外国人士最高荣誉奖章——哈萨克斯坦共和国二级“友谊”勋章。

  孙波总说:“我是老百姓家庭长大的孩子,位再高,不能忘本。”

  孙波在中亚管道公司专门下文,往返国内外只允许一位领导和一位工作人员接送,这也是为了在往返机场的路上开展工作。

  与此相对,他要求海外员工出国、回国,必须接送。“让大家一踏上祖国的土地,就能看到自己人的笑脸。”

  最亲近的人最了解他。“他有大爱,不自私。”妻子孙晓军说。

  “他正直,没有邪气,也就没什么可怕的”

  2011年,孙波患静脉曲张愈发严重,本来下决心要去医院做手术。但大夫告诉他,手术后一周不能下地、3个月不能剧烈运动、半年不能坐飞机。孙波很激动:“我的战场在海外,怎么可以不乘飞机!”他放弃了手术,只做一些药剂治疗。

  也是因为工作,孙波一再推迟体检。他昏迷后,脑部主动脉血管瘤直径达4厘米。

  孙波是个孝子,他父亲身患癌症,母亲心脏不好,他将父母接到北京照顾。母亲担心他坐飞机,他每次落地都先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不管多忙,每天都要给母亲打电话。

  但几乎没人知道他父母租住的房子在哪儿。老人在北京不认识什么人,很寂寞。他对父母说:“他们不是看你们,是看我的权来了。如果都来看你们,我的工作怎么做?”

  中石油油田板块改组,可以从地方油田调京300多人。孙波的妹妹想调到北京,孙波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却拒绝了。从此,妹妹再没向他提过。

  2004年“五一”节,孙波带父母到承德游玩。他没用专车,而是自己花钱租车。工程建设公司后勤处处长王春明至今保留着这张租车发票。

  忠孝两全,孙波以心血践行。

  “他的做法有时会得罪一些人。但他正直,没有邪气,从没想要拉谁,他也就没什么可害怕的。”王春明说。

  对家人,他能做到的,是与他们一起分享喜悦和骄傲。

  2009年底中亚天然气管道通气典礼,他给妻子打来电话:“媳妇儿,我们把这事做成了,这里面也有你一份功劳。”这是妻子听到最好听的一句话。

  管道即将通气前,孙波与女儿孙逢时说:“想想将来家里用的气,是我们从中亚运来的,多骄傲啊,将来我可以跟我的外孙炫耀,说姥爷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可有谁想到,为祖国运来数百亿方天然气的孙波,却连家里燃气灶都不会开?

  或许因为亏欠,总想付出更多。“他会经常捧着我的脸亲一口。你说哪有几个爸,我都十五六岁了,他还背着我满屋子跑。”女儿说。

  海外奔波,无论到哪儿,孙波的行李中,总放着一个小绒毛玩具,这是女儿送给他的。“我把它留给爸爸了,让爸爸在天堂不会寂寞。”

  正月初十是孙波的农历生日,和女儿同天,这一直是孙波的骄傲。但这是缘,更是痛。“爸爸走了,我再也不会过生日了。”

  爱,轰轰烈烈,献给了祖国的油气事业,不私留一分;爱,含蓄内敛,对父母妻女,难挽一生遗憾。

  孙波,你抛得下妻女,抛得下老父老母,抛得下为之奋斗终生的海外石油事业吗?

  孙晓军在丈夫去世后一直住院。“孙波,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不是说要在退休后好好补偿我吗,我依靠了你一辈子,巴望你一辈子,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守在父亲的病房前,女儿一夜长大。“我爸肯定能挺过这一关,他前半辈子都献给石油了,什么都没为家里做,他一定要醒过来,后半辈子为家里做贡献!”

  孙波去世后,再也瞒不下去的王春明和同事一起,向孙波父亲透露了消息。“我早预感到孙波不好了,你们都忙,不用管我。多关心一下孙晓军,她嫁到我们家没过上好日子。”平静地说了这些话,老人闭上眼睛,任泪水纵流。

  谈及此处,王春明这个40多岁的汉子,在众人面前,泣不成声。

  挚爱无悔,大爱人生。(记者 安蓓、方栋、周良)

发布时间:2013年02月21日 20:15 来源:新华网 编辑:白世康 打印